韩璇接着说道:“那时月色昏暗,我们报仇心切,一碰上便即动手、后来我才发觉那女的年纪似乎有点不对、但那时双方都已不能罢手了。”
云召道;“你们一直都来曾与对方答话么”韩璇道;“那姓叶的小贼早已知道我们的来历,我们刚一现身,他便喝道:‘是铁鸳鸯韩家二老么?你们镇远镖局的三十四条命债向我讨吧,与她无关.’这小贼的狠之极,口中说话,掌力已是排山倒海而来。我只道他是要庇护那个女的,他既然把命债揽在他自己的身上,把话说尽,把事做绝,我也只好与他拼命啦。”
韩璇的妻子道:“我没有你这样细心,我根本就没有想到达女的不是正点儿。当时我只怕那女的逃走,就在你发出铁鸳鸯的时候。我也发出了铁鸳鸯!”这铁鸳鸯是一种极霸道的暗器,形如飞鸟,头尖角长,腹内中空,内藏梅花针。一物三用,尖削如同利啄的头部可穿敌人的琵琶骨;形如鸟翼的尾部可自动张开剪断敌人的筋脉;另外还有从腹中喷出专钻穴道的梅花计。韩璇夫妻都善于使用这种暗器,所以江湖上称他们夫妇作“铁鸳鸯”。
江海天曾听师父说过各家各派的厉害暗器,深知这铁鸳鸯的厉害。听到这里,不由得吃了一惊、问道;“那女贼可受伤了?”华云碧横了他一眼,心里想道:“你倒关心她啊!”
韩璇的妻子却没留意,接续说道:“没想到那姓叶的小贼武功好得出奇,他一记劈空掌将梅花针扫落,竟然把我当家的暗器按住,反手就向我打来,将我的暗器也碰落了、我这条右腿,就是给我自己的铁鸳鸯打伤的,幸而他不懂得运用铁鸳鸯,只是给他的力道反震回来,擦伤了一点皮肉。哼,哼,要不是那男的出手,那次贼岂止受伤?我早要了她的命了!”
华云碧问道:“那女贼伤得重么?”韩二娘颓然说道;“只是给铁鸳鸯的尾部削去了一小片耳朵,铁鸳鸯本来可以翻腾过来再穿她的琵琶骨的、但已给那男的反震回来了。”
韩璇笑道:“幸而你削去了她一小片耳朵,把她吓跑、那男的才跟着跑了、要不然咱们只怕还未必是那小贼的对手呢。”韩二娘道:“这女的虽然不是杀咱们镖局兄弟的仇人,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她也不是个好人,我打伤了她。也用不着内疚了。”他们一路说话、不知不觉已到了云家门口。
那老管家与云召的几个弟子,早已手执火把,在门前相候,见责召与他们一同回来,都是极为诧异。韩璇道:“老侯,你瞪着眼睛看我干什么,你不认得我吗?”云召哈呛笑道;“他是有眼无珠。认不得华老先生与江小侠。”笑声一收,接着对那管家道;“以后不论是什么人、只要是到云庄来求助的,那就是人家信赖咱们,看得起咱们,你使禀报于我,切不可擅作主张,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老管家满面羞惭,连忙向华天民赔罪,华天风道:“你家少主人出了事,你自该多些小心,加意防范,这怪不得你。嗯。你家的公子小姐,现在如何了?”那老营家道:“还是昏迷未醒,冷汗出得很多。”
云召道:“韩二爹,咱们是老朋友了,你到我这里来,不必客气。我知道你们已是够累的了,二嫂又受了伤,上落不便。你们先安歇去吧、侯义,你好好招呼韩二爹。”韩璇本想去探望主人子女,但想到自己既不懂医术,人多了对病人反而不便,也就算了。
云召沉吟半晌、再道:“华老先生――”华天风早已知道他的心意,抢着说道:“我自然要失去看看令郎令媛。”云召歉然说道;“你身上也受了伤,我未能好好招呼,反而令你劳心,实在过意不去。”华天风笑道:“你这么说,那就是见外了。”
江海天背着华天风,随云召上楼。进了一间房间,只见床土躺着一个少年,汗水不断地淌下来、脸色惨白如纸。
云召道:“这是小儿云琼,小女云壁在里间,情形也是一样,华老先生,你看你能放吗?”一个丫头搬了有靠背的长椅与锦垫过来,请华天风躺下。
华天风道;“云在主不用惊慌,令即虽是伤得不轻。但总可以救治。”云召虽然并非深通医理,却是个武学的大行家,他三指控在儿子的脉门上,禁不住仍是忧心忡忡地问道:“他的奇经八脉都几乎停止运行了,华老先生。你可要替他诊断一下么?”
华天风微笑道;“奇经八际受伤。在以前是个绝症,但从今以后就不是了。老朽早已想好医案.不用再诊断了。这里有两粒药丸,每人一粒。请你先给他们眼下。”
华云碧一看,父亲拿来给云召时正是小还丹,不由得面色微变,轻轻的“噫”了一声。要知华天风总共不过制炼了七粒小还丹,被欧阳仲和要去了三粒,他自己受伤前后服了两位,现在就只剩下了这最后的两位了!
云召听得那一声轻噫,不由蓦地一怔,心中想道:“素闻华山医隐独门秘制的小还丹功能续命。珍贵无比,莫非他给我的就是小还月,他的女儿舍不得么?”华天风不待他发问,已先说道:“碧见,你不用害怕,这输血疗伤之术并不难做,你接华陀神剖第十六解的图解,先封了明轮、秀实两处穴道,一然后给他们接驳,再用推血过官之法便可以大功告成了。你海哥身体壮健,流一点血并无妨碍。”
云召惊道;“要动用刀剑么?怎么叫做输血疗伤?”华天风笑道:“所以小女有点害怕。其实昔时华陀给关羽刮骨疗毒,还曾献议要给曹操剖脑以治头风,这才真是神术骇人呢!输血疗伤只是把另一个的血液输到病人体中,这在华陀的‘神剖术’之中只是小焉者也。”华天风轻轻的替女儿掩饰过去,同时指点了女儿如何进行治疗,华云碧是个聪明人。立即心领神会。心想父亲将最后的两粒小还丹进出去,想必是有了两全之策,一也就不那么担忧了。
云召道;“若要输血疗伤,何不就用老夫的呢?”华天风道:“你先把九药给他眼下,然后咱们再谈。”
云召并不知道这是华天风仅有的两粒小还丹,这时他既不怀疑华家父女有吝惜之心,他是个豪爽的人、便坦然受下了。
云召将两粒小还丹分别给子女服下之后,再与华天风商议,他仍然坚执不肯让江海天输血,华天风笑道:“云庄主,今后我们托庇贵在,要倚仗你的日子多着呢!输血虽无大碍,但也得歇息几天,倘若又有对头前来,由云庄主出去应付总比他要胜一筹.咱们肝胆相交,不必拘论这些小节了。”
云召得他提醒,想起自己要负责护卫全庄,只好不再推辞,当下他向华天风和江海天作了一个长揖,说道:“大恩不言报,日后华老先生与江小侠若有要用到云某之处,赴汤蹈火,决不敢辞。”江海天连忙以小辈之礼答谢。
当下华云碧按照“华陀神剖术”的图解依法施为,将一条皮带缝成的管子接连二人的手臂,助江海天给云琼输血。输血的手术在现代的医学甚是平常,但在中国古代却几乎是一门“绝学”,这是华天风从一个偶然的机缘。得到了华陀传下的秘本才学到的。当时除了他们父女二人之外。更无第三个人懂得这种手术,直把云召看得目瞪口呆!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刻,华天风道:“行了、你们再去给云姑娘施术吧。”云召道;“怕不怕流血过多,换一个人可以么?”华天风唤江海天过来,替他把了一下脉。说道:“他身体还可以受得起,他懂得封穴止血,换了别人,只怕流血更多。”
这“封穴止血”的本领,必须身有上乘内功的人才可以做得到,云召一想,除了他自己之外,云家庄里、无人有此能为,女儿的性命不能不救,因此心中虽然极为过意不去,也只好再次相烦、当下,他叫了一个丫寰将江、华二人领入里间,他自己则留下来陪伴华天风。
江、华二人随那丫鬟进入云壁的闺房。云召的妻子早已得知此事,满怀感激的迎接他们.她见江海天少年英俊,华云碧也是花朵儿似的,更是喜欢,暗自想道:“听说他们是义兄妹,只不知订了亲没有?倘得他们一个做我的女婿,一个做我的媳妇,那就最好不过了!”
罗帐揭开,只见一个少女躺在床上,与她哥哥的情形一样,也是汗如雨下,浑身湿透,冰肌玉骨,隐约可见。江海天面嫩,连忙低下头来,不敢争视、但他这一低头,却格好看见云璧腰间所系的一条手帕,手帕上绣有一朵莲花,鲜艳夺目。江海天好生诧异,心中想道:“原来她也是这样喜欢莲花的。这手帕利莲妹所用的那些手帕一模一样。”原来谷中莲因为名字中有个“莲”字,她的衣物自小就喜欢绣上莲花,江海天小时候曾和她相处过几个月,早已看惯了。
华云碧轻轻地捏了他一下,江海天面上一红,连忙伸出臂来、华云等已有了一次经验,这次做的手术纯熟得多。
云璧的功力虽然不及哥哥,但她受的伤却较轻,而且她是在受伤之后,便得哥哥负着她跑的,体力的消耗也较少,因此在输血之后,反而比哥哥更快见效。
华云碧刚刚替江海天包扎好手臂,只听得“嘤”的一声,云璧已能够低声呻吟,云夫人喜道:“璧儿,你醒了么?幸亏这位江小侠和华姑娘,将你的性命救回来了。”云璧星眸微启;也不知她是否听得清楚了母亲的说话,眼光缓缓的向江海天这边移来。
云夫人本来还想留他们多坐一会,等女儿神智恢复之后,和江海天说上几句,但华云碧惦记着父亲,替江海天包扎好后,便即告退。云夫人这才想起华天风也是受了伤的,不便再留他们,于是只好又一次深深的向他们道谢,目送华云碧扶着江海天走了。
出了云壁的闺房;江海天低声说道:“我自己还能走路,你不用扶我了。”华云碧一笑说道:“那位老太太很疼你呢!刚才我若是不来扶你,她也一定会叫丫鬟扶你的。好,那你就自己走吧。”其实华云碧深通医理,她当然知道江海天能够走路,她是故意做给云璧的母亲看的。
回到了云琼的房间,只见云召守在病榻旁边,云琼依然未醒,但面色已暂转红润,云召说道,“多谢江小侠和华姑娘,小女怎么样?”华云碧道:“她受的伤较轻,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华天风一直躺在有靠背的长椅上,闭着双目,形如老僧入定,这时忽地双目倏张。哈哈笑道,“从今天之后,在我的医书上又可添上了一条新医案了。奇经八脉受伤,并非绝症!”那笑声起头响亮,越到后头,越是微弱。
华云碧听出不妙,忙道;“爹,你怎么啦?”只见华天风垂下头来;双目又再紧闭,华云碧上前一把他的脉搏,只觉他的脉息已是弱似游丝。原来华天风在这两日之内,重伤过后,又接连遭遇意外,已是心力交疲,再加上禁不住的一时狂喜,就晕过去了。
华云碧手足无措,双目直视,呆若木鸡。云召道,“华姑娘,你把小还丹取出来给他服吧。”他只道华云碧是一时慌张,忘记了她父亲身上有小还丹,因此出言提醒。
江海天道:“我义父哪还有小还丹,刚才那两颗已是最后的两颗了!”他忘了顾忌;一时说了出来。云召吃了一惊,登时愕住。这刹那间,他对华天风是感激到了极点,难过也到了极点,虎目蕴泪,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江海天道:“义父所中的毒不是已减轻了么?一时晕倒,不妨事吧?”华云碧道:“毒虽减轻,但他体力很弱,难以抵抗,你――”猛然想起江海天刚在输血之后,难以运用内功,话到口边,又收了回去。
云召略懂医理,一听之后,登时省悟,连忙将手掌贴着华天风的背心。一股内家真力输送进去,助他血脉流通,增强抗力。说道:“姑娘,你何不早说,老夫虽是功力浅薄,但总还可为他推血过宫。”
华云碧给父亲诊脉之后,已知推血过宫不过能暂时将他救醒,倘然余毒无法清除,性命终是难保。但她已不敢将真相说出来,只盼父亲醒后,再想办法了。
就在她忧心仲忡之际,忽然又听得外面有喧闹的声音。
过了片刻,那老管家和一个少年走进房来,见云召正在替华天风推血过宫,便垂手恃立两旁,脸上都露出焦急不安的神情。
云召加紧施为,大约过了一壶茶的时刻,华天风的额上冒出汗珠,脉息也稍稍粗壮,云召缓了口气,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说吧!”他说话之时,双掌仍然贴住华天风的背心,头也不抬。
那少年道:“禀师父,刚才有位蒙面的女子到来,我正在屋上守夜,问她来意,她却抛了一样东西给我。”原来这个少年乃是云召的三弟子宇文朗。云召的大弟子、二弟子已业满出师,只剩下他留侍师父。
云召道:“什么东西?”那少年取出一个高约五寸的银瓶,说道:“就是这个,她叫我拿给华老前辈。”华云碧听了大为诧异。
云召道:“她还说了什么?”那少年道,“我问她,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她只说你拿给华老先生看就知道了,她蒙着脸,但行动却显得甚是慌张,抛下了这个银瓶,扔下了那两句话,就立刻跑了。”
那者管家道:“禀庄主,那少女逃跑之时,我曾和她打了一个照面,面貌虽然看不清楚,但看那身材,却似是刚才那个少女。”
云召道:“就是冒充华姑娘那个少女么?”那管家道:“不错,我看九成是她!”云召皱了皱眉,道:“你们为什么不将她截下?”那少年道:“她身法太快,我追不上她。”那管家道,“我记住庄主刚才的吩咐,在未知底蕴之前,不敢得罪来人,待我心里起疑,已是来不及了。”云召道:“你把这瓶子给华姑娘。”
华云碧接过银瓶,只见瓶内有两片淡黄色的东西,江海天在她旁边,忽道:“咦,你看这瓶子上似刻有标记,呀,是一个掌印,这是什么意思?”华云碧细心一看,果然见到瓶子的一面刻有凹痕,痕迹很淡;但却可看出这是掌印。
华云碧冷笑道,“这是毒手天尊蒲卢虎的东西。”江海天心中一动,冲口说道:“敢情这里面乃是解药?那女子是送解药来了?”
华云碧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见得?”江海天喜孜孜他说道:“你还记得么?昨日咱们碰到那对男女贼人,他们不是说蒲卢虎已死在那女贼之手了么?倘若刚才来的那个女子果然是欧阳婉,她和他们是一伙人,不是很容易可以取得蒲卢虎留下来的解药么?”
华云碧冷笑道:“她对你或会如此,对我们哪有这等好心!要是她今日果是来送解药,当初也不会抢我爹爹那个药囊了。分明是送假药客人,哼,我们受她的害已受够了,只有你还相信她!”华云碧越说越气,“乓”的一声,就把那银瓶摔了下地!
华天风忽地张开双眼、说道:“奇怪。哪来的这股药味?”华云碧见父亲已经苏醒,又惊又喜,忙道:“爹,你不必管他,你先歇一歇,待你养好精神,女儿再说给你听。”华天风道:“不,我要你现在就说,你哪儿找来的这个药?”华云碧只得说道:“是欧阳婉送来的假药想害你的,可惜已给她跑了。”
华天风吃了惊,道,“你们看清楚了,当真是她么?不对!这里面定有蹊跷,你快把那药捡起来,待我再仔细一辨。”原来华天风深通药性,对任何药品的气味:一闻便知,他闻得的这股气味,正是一种非常难得的解毒药草的气味,而且气味浓郁,显然是经过提炼的。
华云碧正要去拾那药瓶,云召忽地喝道:“是谁?”突然间只听得“乓、乓”两声窗门碎裂,、从外面飞进个人,字文朗站在窗边,见是个陌生女人窜了进来,慌忙使出了一招“双龙抢珠”的擒拿手法,要把那女人的双足拿住。
那女人好生了得。身子悬空,双足已是连环踢出,字文朗拿不着她,反而给她踢了一个筋斗。云召大怒:一记劈空掌发出,但他为了要护卫华天风,不敢离开华天风的身边,距离远了一点,这一掌未能将那女子打翻。
那女子晃了一晃,华云碧剑已出鞘,一招“玉女穿针”向她胸口刺去,这时她才看清楚了,来的并不是欧阳婉,却是个人来未贝过面的妖里妖气的中年妇人。
那妇人一个移形换位,用的竟然也是:“天罗步法”。华云碧一剑刺空,那妇人衣袖一挥,便向她打下。说时迟,那时快,宇文朗也已跳了起来,拔刀向她斫去,字文朗已得了师父的三四成功夫,只因从未有过与强手搏斗的经验,所以才会给那妇人一照面便将他踢倒。现在他在羞怒交加之下,挥刀狂劈,那妇人倒不敢和他拼命了。
但那妇人的功夫到底是比他高得多,哪能给他斫中,只见她衣袖一挥,已把字文朗的刀引出外门,身形一飘,又闪开了华云碧刺来的一剑。
云召叫道:“朗儿,退下!”就在这时;那妇人倒退三步,就似背后长着眼睛一般,长袖一卷,正好把那药瓶卷了起来。
云召大喝道:“放下!”他左掌仍然贴着华天风的背心,身形纹丝不动,只是左手的中指一弹,便听得“嗤”的一声,那妇人的虎口突然似给银计刺了一下似的,“当啷”声响,银瓶又复坠地。原来云召以最上乘的内功,施展出隔空点脉的金刚指力,饶是那妇人也有闭穴的功夫,亦自禁受不起。可是那妇人在银瓶被震碍脱手之前,已运用了绵掌碎石的功夫,银瓶坠地,裂成片片。
华云碧心头一震,暗自想道:“莫非这真是解药?”急忙一跃面前:要拾那两片药片。江海天忽地叫道:“小心!”只听得“蓬”的一声,那妇人把手一扬。飞出了一个圆球,突然在空中爆裂,一团浓烟烈焰,向华云碧当头罩下。浓烟烈焰之中,还有无数闪眼的金芒!
江海天后发先至,左肘一撞,用了个巧劲,将宇文朗撞过一边,右手一拉,将华云碧拖到了墙角,他刚在输血之后:体力疲弱,这时为了救华云碧和字文朗脱险,用了浑身本领,累得喘不过气来,身躯摇晃,不知不觉,把华云碧揽到怀中去了。
云召又一记劈空掌发出,那妇人早已借眷烟幕的隐蔽遁走,那团火光被掌风一刮,烧得更旺。
华云碧面红耳热,挣脱身子,想去救火,云召已抢在她的前面,拿起了一床棉被,把那火焰扑灭了。
云召皱了皱眉,“噫”了一声道:“这妇人是谁?”她怎的竟会使用厉胜男当年所用的暗器?江小侠,你好似也认得这种暗器?”江海天道:“这妖妇乃是天魔教主的姐姐,她的手下叫她做缪夫人,十多年前,曾在邙山闹事,也用过这个金针烈焰弹。当时,我与爹爹正好在邙山玄女观作客。”
云召把棉被移开,只见那两片药片已化为灰烬。华无风道:“幸亏她这烈焰弹还没有带着毒雾,与厉胜男当年所用的稍有不同。碧凡,你把那灰烬刮来让我看看。”
华云碧小心翼翼的刮起了薄薄一层灰烬铺在一张纸上,递给了父亲,华天风嗅了一嗅;说道:“一点不错,这正是毒手天尊蒲卢虎自制的解药!”华云碧又惊又喜又是后悔,失声说道:“这么说,那蒙面女子当真是给爹爹送解药来的了?这,这灰烬还能用么?”华天风轻轻地叹了口气。
华云碧心头一沉,只道药已不能再用,却听得华天风说道:“用是仍然有用,可惜烧成了灰烬,药力已经大减了。云庄主,我恐怕要在宝庄借住三两个月才行。”云召听他语气,性命已是无妨,只需多些时日调治而已,当下大喜说道:“华老先生当代高贤、倘若不是遇上此事,我是请也请不来的,莫说三两个月,我巴不得你在此住上十年。”
华云碧这才放下了心上的石头,问道:“这药如何用法?”华无风要过纸笔,另外开了几味药,说道:“将这儿味药研碎与这些灰烬揽匀,甩三碗水煎成一碗,便可服了。”云召一看,这几味药都甚普通,他的家里备有一些常用的药品,这几味药恰巧都有,当下立即吩咐管家到药库里去捡出来。
过了一会,云琼也发出了呻吟之声,开始醒来,他第一眼看见江海天,忽地“噫”了一声,手肘支床,似乎作势就要跳起来,江海天怔了一怔,正自莫名其妙,但云琼随即又躺下去,露出一点尴尬的神情,问道:“这位是谁?”云召道:“这位是金世遗大侠的衣钵传人――江海天江小侠,这位是华山医隐华老先生;他们两位乃是你的救命恩人。待你好了一些,我再和你细道其详。”
云琼低声说道:“惭愧,我刚才几乎认错了人。江小侠,请恕我不能起床道谢。”跟着对他父亲说道:“爹,伤害我和妹妹的那个小贼,身材与江小侠一般高矮,好在我还记得他的相貌,要不然真以为是他来了。”江海天这才省悟,原来是他刚才乍醒,把自己错看作是那“叶公子”了。
云召笑道:“那小贼已经来过了,我和江小侠还当真发生了一场误会呢。”云琼诧道:“他们身材相似,相貌却并不相同呀。”云召道:“那小贼是用上了易容丹,有心扮成江小侠的模样的。今晚发生的事情多着呢,待你养好了精神,我再一件一件和你说吧。’
不久,管家把药煎好端来,已是东方发自的时分。云召待华天风喝了药茶,笑道:“华姑娘、江小侠,累你们折腾了一夜,我这个做主人的真是过意不去,现在可以请大家安歇了。”
半天风道:“且慢,待我再开两张药方。这一张是给令郎令媛服的,这一张是我自己用的。每天一剂,连服三天,然后再换。”云召将药方交给了管家,叫他看一看,哪一些是家里没有的赶快去买。
云召早已给他们准备好了房间,当下便要与字文朗将华天风抬到客房去,华天风笑道:“待我走几步试试,叫碧儿扶着我便行。不敢劳烦云庄主了。”他走了几步,脚步虽然有点踉跄,但却是比刚才好得多了。
华云碧十分欢喜,扶着父亲,便随那管家下楼。云召给他们安徘的客房便在这层楼下,并排的两间:华天风父女合住一间有套房的,江海天则住在邻房,这样的安排,楼上楼下,都好互相照应。
那管家走后,华天风笑道:“真是侥幸,送出了小还丹;却得来了解药;可见天无绝人之路,好心终有好报。只是大丈夫讲究恩怨分明,我这回却是糊里糊涂的受了人家的恩惠了。”原来这解药烧成了灰烬之后,功效恰好相当于两片小还丹,华天风仍然可以按照原来的计划医治,但只因不知恩人是谁,故此耿耿于心。
江海天笑道:“碧妹:我说对了吧?我说那欧阳婉是送解药来的,你最初还不相信呢。”
华云碧冷冷说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江海天道:“怎么只是对了一半?”华云碧道:“解药的确是解药了,但那送药的蒙面女子却未必就是欧阳婉!”江海天道:“那管家不也是说,这蒙面女子就是曾经来过这里的女贼吗?还不是欧阳婉?”华云碧道:“他只是说身材相似而已,而且冒充我的那个女贼到底是不是欧阳婉,也还未能确定呢。”
江海天笑道:“你忘记了你说过什么了,你不是自己也曾说过,那冒充你的女贼定是欧阳婉无疑吗?”华云碧嗔道:“总之,我绝不相信欧阳婉有这样好心!你也忘记了她曾诱你落网:忘记了她曾抢了我爹爹的药囊;忘记了你曾发过的誓么?”一连三个“忘记”,把江海天说得哑口无言,难以分辩。
华天风道,“不必争辩,事情总会水落石出:我只有两句话想劝告你们,碧儿,你不要把人看得永远不变,好的就永远是好,坏的就永远是坏,海儿,你也不要太过忠厚,毫无防人之心。好了,海儿,你输血过后,也应该歇息了。”他虽然也责备了女儿,但语气之中,显然也未相信那送药的女子便是欧阳婉。
从此之后,华云碧一直避免与江海天再提欧阳婉:过了几天,江每天的身体也渐渐复原,华天风和云家兄妹的病也日有起色。
这一日,江海天独自到花园散步,云家虽然不是豪富之家,但那花园也布置得颇为幽雅。花木竹石,假山荷池,经过了巧匠的安排,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图画。这时正是莲花盛开的时节,江海天信步走到荷塘旁边,忽见荷塘边的假山前面,有个少女也正自独赏莲花。
那少女听得脚步声,回过头来,见是个陌生人,怔了一怔,江海天道:“云姑娘,你病好了?”那少女正是云璧,她“啊”了一声,问道:“是江小侠么?”江海天道:“侠字绝不敢当,我名叫海天,姑娘你别客气。”
云璧笑道:“不是我客气,是你太客气了。要是你还配不上一个侠字,那些江湖上的什么大侠小侠,可都要汗颜无地了,江相公,你为我一个不相干的人流了许多血,我实在过意不去。”
江海天道:“咱们都是武林的同道中人,患难相助,那是应该的。我义父托庇宇下,若然说到一个谢字,我就先该多谢你们。”
云璧道:“对了。我听父亲说你的义父华老先生也受了伤,我今日刚起床,还未曾去拜见过他呢。他的病体如何,还有一位华姑娘呢?你们是三个人一同来的,是么?”
江海天道:“我义父也好多了。他刚熟睡,华姑娘要看护他,所以我一个人到园子来。”
江海天不善辞令,对着一个初次相识的少女,不免有点儿腼腆,几句客气话说过,就感到无话可说。他目光一瞥,忽见云璧腰间所系的一方香罗汗帕,正是那日所见的绣有莲花的那条手帕。不觉多看了两眼。
云璧也感觉到了,面上一红,说道,“江相公,你欢喜这条手绢么?”江海天道:“手绢上绣的这朵莲花很好看。”云壁道:“你怎么知道?”江海天道:“那天我给姑娘治病,已见到了。”
云壁解下手帕,低头微笑道:“要是你欢喜的话,我照样绣一条给你,这条手绢不是我的东西,我不好送给你。”
原来云璧误会了江海天的意思,她情窦初开,平日读过一些弹辞小说之类的闲书,书中的才子佳人在后花园相会,总少不了要互赠“表记”,汗巾荷包之类,她见江海天这样留意她的手帕,只以为江海天是要向她索赠“表记”,不觉心头鹿撞,忐忑不安,又惊又喜。
江海天哪里知道她有这个心思,听得她这么说,冲口就叫,出来道:“原来这条手帕不是你的么?”云壁诧道,“不错,是另一位姑娘送给我的。有什么不对吗?”江海天连忙问道:“那位姑娘是不是姓谷的,名叫谷中莲?”云壁道:“一点不错,你认得她?”江海天道:“我七岁的对候在邙山住过,现在已有相近十年未见过面了。”云壁抿嘴笑道:“原来你们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但心里却暗暗喜欢。
云璧心里暗自想道:“原来他们相识的时候,双方都还是未懂人事的孩子、何况现在又相隔多年;更不可能有什么男女私情了。”
江海天根本就没有留意她的神情,听说果然是谷中莲,就急忙问道:“你是几时见到她的,她将自己的汗巾送给你,你们的交情一定是很好了?”
云壁笑道,“她和我的交情确是不错,但她和我哥哥的交情更好,我得她送我这条手帕,其实是沾了我哥哥的光。”
江海天呆了一呆,强自笑道:“哦,原来这条手帕还有许多曲折?”云壁笑道,“这故事很有趣。你欢喜听,我就说给你听。”
云壁将手帕绕着指头,缓缓说道,“两个月前,邙山派的掌门谷女侠和她的女儿路过此地,在舍下住了几天:那几天我的哥哥失魂落魄似的。老是跟着谷姑娘,几天的功夫、他们的交情就打得热呼呼的,简直像是老朋友了。”
云壁是有意夸张,江海天听了,却满不是味儿,他定了定神,问道:“谷女侠要到什么地方去,你可知道吗?谷女侠是家师的好朋友,我正想探听她的消息。”
云璧察觉他的神色有异,心里暗笑:“只怕你要探听谷中莲的消息吧?”不知怎的,也突然有了酸榴榴的感觉。但她也知道江海天的确是要去寻师觅父,因此随即又自想道:“或者他真的是为了师父,才渴欲知道谷女侠的行踪。哎,不管他是关心母亲也好,女儿也好,与我又有什么相干?”想至此处,脸上不觉飞起了一片红晕。
江海天哪里懂得女孩儿这样曲折复杂的心事,见她无端端的脸红起来。还吃了一惊,说道:“云姑娘,你刚刚病好,不宜太过劳神,是不是你又发烧了?你倘若要歇息的话,这故事国待明天再讲也不迟。”
云壁“噗嗤”一笑,说道:“你义父医术通神,你却一点本领也没学到么?我好端端的你怎么说我发烧?我知道你急于想知道她们母女的消息,留待明天再说,你不怕今晚睡不着觉么?”江海天不好意思问她为什么脸红,他又留神看了一看,见云壁并没露出疲倦的神态,放下了心,暗自想道:“她说得不错,要是她现在不说,我今晚只怕真的难以安眠。”
只听得云壁继续说道:“谷女侠说她要到马萨儿盟去,据说那是在阿尔泰山山脚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谷女侠知道我爹爹曾到过阿尔泰山一带,所以来向他探听那个地方的情形,另外她又要打听一个人。”
江海天道:“她打听的是什么人?”江海天本以为谷之华定然是查访他师父的消息,哪知云壁答道:“她打听的人没有名字。”江海天诧道:“怎么没有名字?”
云壁道:“她要打听的是北方武林中新出道的本领最强的少年豪杰。她因为我爹爹熟悉北道上的各路英雄,是以特地来向我爹爹查访的。”江海天道:“那是谁呢?”云壁道:“我爹爹说了好儿个黑白两道的后起之秀,她一听都不是。”江海天道:“她怎么知道不是?”云壁道:“她说她所要查访的人乃是个十七八岁武功极好的少年,我爹爹所说的那几个人,最年轻的也过二十岁了。”
江海天“哦”了一声,心中顿然明白。想道:“原来她是要查访莲妹的哥哥。只因她不愿泄漏莲妹的身世之谜,所以对云老英雄也未曾洋言。”
云壁继续说道:“谷女侠和我爹爹每天都在议论塞外各地的风俗民情,山川地理,以及武林中的人物情形。做小辈的不便去打扰他们,我的哥哥便乐得寸步不离的陪着那位谷姑娘。”
说到这里,云壁又笑了一笑,再往下说道:“那一天,他们也正是在这荷塘旁边,谷姑娘腰上也是系着这条手绢,我的哥哥也是像你这样,赞手绢上的莲花绣得好看……”她一连说了三个“也是”,这才蓦然想起这岂不是把江海天比作她的哥哥,而自己则是那位“谷姑娘”了?她脸上的红晕本来已经褪了。这时不觉又红到了耳根。
江海天心道:“女孩儿家真是动不动就害羞,她说的是她哥哥的事情,也会面红,哎呀,难道莲妹和她的哥哥还有不堪言说之事?”江海天哪里知道云璧不是为了她哥哥的私精,而是为了自己心中的秘密而面红。
云璧轻咳一声,掩饰了她的窘态,往下说道:“谷姑娘倒很大方,她把手绢拿了出来,说道:“这是我自己绣的,还好看吗?”我的哥哥可好笑了,他的脸红得就像熟透了的柿子,期期艾艾他说道:“好看,好看……好香,好香……比池子的莲花还好看,还要香……”她学着她哥哥那日说话的神情和语调,江海天也不觉给她逗笑了。心里却又想道:“你只知道说你的哥哥,你的脸虽然还不似熟透的柿子,大约也差不多了。”
云璧笑了一会,继续说道,“那时恰好我也在场,我便说道:‘谷姑娘,我哥哥很欢喜你这条手绢,你就送给他吧。哥哥,我替你开口讨东西,你不会怪我多事吧?’我哥哥既不敢承认,又不敢否认,更窘了。谷姑娘笑了一笑;却拿出两方手帕来。”
江海天道:“你哥哥只要一条,她送了两条么?”云壁“噗嗤”一笑,说道:“送东面只是一种意思,你当是当真拿来用的,多多益善么?”江海天道:“哦,我明白了,有一条是送给你的。”云壁笑道:“不错,你终于明白了。”
江海天心想:“这有什么难猜,既然不是两条都送与你的哥哥,那当然是每人一条了,女孩儿总是欢喜把小事都说得十分紧张,十分郑重。”其实江海天是到了此际,还未明白云壁所说的那个“意思”,因为他听得出神,一直把心思放在谷中莲上,是以根本就忘记了刚刚云壁说要送手帕给他的事了。
只听得云璧带笑说道:“她拿出两方手帕,便向我笑道:‘一方手帕,值得什么。既然你们欢喜,便请收下吧。’你说,我是不是沾了哥哥的光?”江海天傻里傻气地问道:“她是望着你笑吗?”话出了口,才忽地感到问得“愚蠢”,问得“无聊”。但不知怎的,他听说谷中莲是向着云壁笑,心中便似安慰了一些。
他的问话,逗得云壁又是“噗嗤”一笑,说道:“她向我笑,即是向我的哥哥笑。我只是陪衬的,因为有我在场,她不好太着痕迹,所以也送了一方给我。你想,她肯把汗巾送给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又并非是像你对我一样,有救命之恩的,这样的交情岂不是很不寻常了么?”
其实正是云璧自己不愿“太着痕迹”,话中有话、意思是说:“如果是我送给你;你就别要误会。”当然,就是这暗示的说话,也只是一种掩饰,也不能完全从正面解释,信以为真。但江海天连第一重意思也未懂得,更不要说第二重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心事总是极为曲折,既怕她欢喜的人知道,但同时却又怕他不懂。这种矛盾的心情,只有过来人才会明白。
另一方面,同样的事实、也可以有各种不同的解释,就拿谷中莲送手帕与云壁的哥哥来说,云壁就是以自己心意来代替谷中莲解释,说成是谷中莲欢喜她的哥哥,而她不过是沾了哥哥的光而已。但倘若队另一方面解释,也可说是云琼沾了他妹妹的光、谷中莲为了怕他难为情,所以兄妹都送,这样处理正显得落落大方。当然,到底是哪一种意思;只有谷中莲自己方能够回答。
江海天听了这段“故事”,惘惘然如有所失,哪还能够平静下来仔细推敲谷中莲的心意。云壁笑道,“你在想些什么,我说得这样清楚了,你还不明白么?――我是说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
江海天傻里傻气地点了点头,说道:“明白了,明白了,你的哥哥很好。”这两句话说得甚为突兀,乍听似是连不起米。原来江海天心里在想:“云琼出身名门,武功又强,人又英俊。倘若他与莲妹成为爱侣,那也很好呵!”
云壁笑得有如花枝乱颤;就在这时,忽听得她母亲叫道:“壁儿,你该回来吃药了。”
云夫人听得她女儿的笑声,走了过来,正自心想,“她和谁说得那么高兴?”一抬头,就看见了江海天,心中很是欢喜,说道:“哦,原来是江小侠伴着你。”
江海天见过了礼,说道:“云姑娘好得很快,伯母,你可以安心了。”云夫人眉开眼笑,说道,“这都是你的功劳。江小侠,请到屋子里说话吧。”江海天道:“不了,我已经耗了云姑娘许多时间,现在我也该回去看看义父了。”云夫人笑道:“你到我们这里来,我门都未能陪你玩,过两天壁儿好了,你叫她陪你到各处走走,不必客气。”
云壁母女走后,江海天怅怅惘惘,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似有点伤心:哪还有心情赏玩园子里的风光:他惘惘然地走了一会,经这一片竹林,忽然又听得一阵阵的女孩子的笑声。
江海天本是无心偷听,但那女孩子的话声己钻进他的耳朵,只听得她格格笑道:“老夫人这主意妙得紧啊!倘若真能成事,岂不是双喜临门了么?”另一个女孩子接着笑道:“老夫人的算盘是打得不错,但依我看来,这两桩喜事,只怕只能成就一桩。”先头那女子说道:“哦;你是小姐的心腹婢女,莫非你已经知道了小姐的心意,小姐不愿嫁那姓江的么?”原来是两个丫鬟在背后偷偷谈论小姐和公子的婚事。江海天一听,正是说到他的身上,不觉停下了脚步,心道:“这话从哪儿说起?这姓江的或者是另有其人吧?”
云壁那个贴身婢女道:“小姐倒没有透露过她的心意,不过,依我看来,她是千肯万肯的了。成问题是咱们的少爷,他一定不会答应,”先头那丫鬟道:“为什么,那位华姑娘不也是才貌双全么?”
云壁那贴身婢女笑道:“你的耳朵太不灵了,你不知道少爷早已有了心上人么?”就是上个月来的那位谷姑。我听得服侍少爷的杏丫头说,那位谷姑娘走后,他失魂落魄的好几天呢,常常一个人在荷池边发呆。不过少爷脸皮嫩,不敢对他父母讲。”先头那丫鬟道:“原来如此。但你又怎道小姐这门亲事准成?”云壁的贴身丫囊道,“这个呀,有两个理由!”
江海天心道:“我倒要听听是什么理由?”只听得那丫鬟说道:“第一个理由。咱们的小姐和那位江小侠已是血肉相连,不嫁他还能嫁谁?”另一个丫鬟道:“哦,原来这样。我也曾听说那晚江小侠救小姐的命,乃是将他的血输到小姐身体内的,我从没有听过这样的事情,当初还不相信呢。现在听你说来,竟是真的了。”
云壁那贴身婢女道:“就是因为小姐的身体里。有了一个男于的血液呀,听那些老妈妈说。古时候的大家闺秀,只要给陌生男人看了一眼,就非得嫁那男人不成。云家虽说是武林人物,对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臭规矩看得不重。但江小侠的鲜血和小姐的混成一片,这到底不比寻常,再嫁别的男人总似乎有点不妥,你说是吗?”江海天听了,心里暗暗叫苦,他当日一意救人、哪想想到别人会有这样的看法,心道:“但愿云家父女不是这样想才好。”
先头那丫鬟道:“第二个理由呢?”云壁那贴身婢女道:“第二个理由,是者爷和夫人也非常欢喜那姓江的;这两晚,我老是听得他们在向小姐夸说那位江小侠,说他是后辈中的第一人物,武功好到不得了,人物又好到不得了。听这口气,当然是想把他招作女婿了。”
那丫鬟笑道:“小姐不比少爷已有了心上人,这么说,这桩婚事是必然成功的了。”在她们的心目中,云家是武林数一数二的人家,只要女方肯了,男方就决无拒绝之理,因此她们根本就没有考虑过江海天肯是不肯?
那丫鬟又问道:“既然然如此,为什么不提亲?”云壁那贴身婢女道:“这个嘛,也有两个理由。”那丫鬓笑道:“你的两个理由又来了。”原来云肇那贴身婢女,问她什么事情,她都总要凑够“两个理由”的,这已经成为口头禅了。
云壁那贴身婢女笑道:“你听着:这两个理由可不是凑的。第一、因为那位华老先生尚未病好,老爷和夫人商议,一待病好就提。”那丫鬟道:“你听得他们这样商议的?”云壁那贴身婢女道:“就因为我无意间听得他们商议,所以后来夫人就叫我单独进去,吩咐我不许将消息过早泄漏,因为怕小姐知道了,小姐也许就会害羞,不敢陪江相公玩耍了。我知道夫人的用心,夫人是想在提亲之前,他们便成为了一对好朋友。”
江海天听这里,一切都已明白,悄悄便走,他心中七上八落,有点欢喜,也有点心烦:正是:
只因重义甘输血,不料情丝已暗牵。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