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天雷内功造诣甚高,隐隐听得这边有金铁交鸣之声,料想有人厮杀,是以立即和罗浩威赶来一看,果然就发现了她们二人。
暮色苍茫,轰天雷急步跑来,一时间未能看得清楚,看见竟然是他最憎恨的“马寡妇”和李芷芳同在一起,不禁大吃一惊,喝道:“你,你这妖妇――”身子箭一般的向前射出,说到“妖妇”二字,和吕玉瑶的距离已经不过数步。轰天雷举起手掌,忽地一呆,心道:“这人好像不是马寡妇!”
吕玉瑶“噗嗤”一笑,说道:“凌大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轰天雷听了她的声音,方才知道是她。又是心惊,又是诧异,连忙问道:“瑶妹,你为何打扮成那妖妇的模样。”
吕玉瑶道:“侍我洗了脸,慢慢告诉你。”
说罢向罗浩威和李芷芳那边做了一个鬼脸。此时他们二人亦已见了面。患难之后重逢,悲喜交集,手执着手,急切间竟是说不出活。
轰天雷霍然一省,悄悄笑道,“对,他们定有许多体己话儿要说,咱们走远一些。那边有条山溪。”
果然不出完颜璧所料,轰天雷明白原委之后,对他心爱的人不禁又是怜惜,又是感激,说道:“瑶妹,你为我吃尽苦头,受尽委屈了。”吕玉瑶笑道:“你的事情不就是我的事情么?我是心甘情愿受这委屈的。可幸不负所托,找着了你的师弟。”轰天雷道:“对,待会儿咱们和大伙儿商量,怎样才能最妥当的把秦师弟救出来。”
罗李二人都死里逃生,劫后重逢,恍如隔世。心情激动,比轰天雷、吕玉瑶犹有过之。两人执手相看,过了一会,罗浩威方始能够说出话来:“听说你大病一场,幸亏孟、严两位女侠找着了你,但我昨晚和凌大哥、耿大哥他们回到明镜台,却又见不着你,真是令我焦急不安,可喜现在终于见着你了。”
李芷芳满怀歉意,说道:“要是我知道你昨晚会到明镜台来,我也不会偷偷出去了。你的伤好了吗?”罗浩威道:“早已好了。你昨天一个人离开明镜台,是到那儿去了?”刚刚说到这里,只见又有两个人影飞炔跑来,这两个人正是褚云峰的妻子盂明霞和谷涵虚的妻子严浣。两人不约而同的大喜叫道:“李姑娘,你回来了。这位姑娘是――”
李芷芳道:“这位吕玉瑶姐姐是刚从完颜长之的女儿那里来的,她是凌大哥――”忽地想起自己虽然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可是他们并未成亲,却不知要怎样介绍才好了。
不过盂、严早就知道轰天雷和吕玉瑶的事情,却是用不着她来介绍。当下笑道:“吕姑娘,我们正在盼望你回来呢。你在那边探听到什么消息?”吕玉瑶道:“我见到了凌大哥的师弟秦龙飞,也见到了明慧公主。”
孟明霞道:“啊,明慧公主果然也来了。只不知李盟主这次能不能够见着她?我也希望能够见着她的一面。”想起过去三个人的交情,不觉倍增念旧之感。
吕玉瑶道:“就在我离开的那天,拖雷请完颜长之过去,据完颜璧的猜想,说不定就是因为李盟主已经到了。”
严浣说道:“吕姑娘,你打听到的消息倒是不少呀!”
轰天雷道:“咱们回去慢慢再说吧。”
回到了明镜台,与褚云峰、谷涵虚、耿电、杨浣青等人相见,皆大欢喜,不必细表。
吕玉瑶把这几天在完颜璧那里的所见所闻,一一说了出来。
杨浣青笑道:“李姑娘,你可以安心啦。令尊虽然是被软禁,完颜长之可还不敢伤危他。咱们大伙儿总有办法救出令尊,你无须一个人去冒险了。”
李芷芳脸上一红,说道:“不错,这次是我犯了急躁的毛病,几乎误了大事。”原来孟、严等人那天将她从满族大夫鄂卜苏的家里接上明镜台,因她病后需要调治,强迫她在山洞休养。李芷芳不知外间的消息,挂念着父亲的安危,发了小姐脾气,别人不许她走动,她就偏偏要溜出去,闯到金兵营地,希望能够打听到父亲的消息的。
轰天雷道:“论目前的处境,似乎还是我那师弟的处境更为危险,马寡妇的事情迟早必然会泄漏的。”
褚云峰道:“当然咱们应该派人去帮忙他,不过也得想个妥善的办法。”
吕玉瑶道:“我有完颜长之的一个金牌,也许还能派上用场。”当下向众人解说这个金牌的作用。
孟明霞道:“你已经给金光灿识破,金光灿回去,难道不会查究这桩事情?”
吕玉瑶道:“巡逻营地的金国官兵只认金牌不认人的。除非完颜长之亲自下令吊销这面金牌,否则咱们还是有机可乘。但完颜长之如今已给拖雷召去,金光灿也未必能够见得到他。”接着又笑道:“至于那个马寡妇,她已给秦龙飞用毒掌炮制得贴贴服服,纵使金光灿有胆跑去完颜璧那里查问,马寡妇也是没胆将真相告诉他。”
褚云峰沉吟半晌,说道:“虽然有点冒险,但也值得试试。”
轰天雷道:“褚大哥,你让我去把师弟接出来好吗?”
褚云峰摇了摇头,说道:“你进出女营,不大妥当。”
杨浣青道:“那么我去最好。一来我可以顺便找师父,二来我和完颜璧已经是不打不成相识,她认得我。”要知杨浣青的师父武林天骄乃是金国的贝子,这次的“祭陵大典”,料想他会跑去凑凑热闹,乘机暗中相助群雄。
杨浣青还有第三个理由没说出来,她的轻功在众女侠中是最高明的一个。比起其他的人,也只不过略输给耿电而已。
孟明霞道:“你去倒是比较适当。不过我却有点害怕你,你
杨浣青笑道:“你怕我喜欢胡闹,是吗?那么,我、我和耿大哥一起去。反正这面金牌并不限定只许一个人使用,而且我们也未必就要用到这面金牌。”
严浣笑道:“你用不着多找藉口了,我知道你离不开你的耿大哥。褚师兄,那你就答应她吧。”
轰天雷情知自己的轻功比不上他们两个,于是笑道:“那么救我师弟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两位了。我也不和你们争啦。”
商议已定,耿杨二人当晚便即动身。不过群雄更关心的事情还是李思南此行的成败,这件事情他们可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只能在明镜台焦急的等待了。
明镜台的群雄在为着李思南的安危而担心,但还有一个人,她对李思南的关心,只有在他们之上,决不在他们之下的。这个人是明慧公主。
这天中午时分,完颜璧派遣一个心腹侍女来找云中燕。云中燕曾在她的“王府”住过几天,本来早就相识,但因她是完颜长之的女儿,又是辛十四姑的弟子,她的父亲和师傅都是云中燕讨厌的人,是以不愿和她来往。
初时云中燕还是不想去的,那侍女回去之后,她和姑母说道:“哼,完颜璧好大的架子,咱们是客人,她不先来拜访咱们,却要我去见她。”
明慧公主劝她道:“她在大都曾经招待过你,你去拜会她也是应该的。何必计较这些小节。”
云中燕道:“按理说她应该请际才对,你是长辈,她不请你,却只单独请我,我才不高兴去呢。”
明慧公主笑道:“她和你一般年纪,年轻人当然比较谈得来。你就去一趟吧,听听外间有什么消息也好。”
云中燕这几天闷在帐慕里也想出外走动走动,听得姑母这么说,心中想到:“不错,她是完颜长之的女儿,说不定可以从她的口里知道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反正我又没别的地方可去。”这才勉强答应了。
这一去直到傍晚时分方始回来,明慧公主见她神色不定,似喜似忧,不觉有点诧异,笑道:“看来你们还谈得很投机呢,否则不会去了这许多时候。”
云中燕道:“她的父亲很坏,她的师傅也是邪派中出名的女魔头。想不到她的为人却是很好。好得简直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明慧公主笑道:“是吗?莲出污泥而不染,父母和儿女不是一样,那也并不稀奇,但我猜想她一定是有求于你,是吗?”
云中燕道:“姑母,你猜对了。这件事我也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明慧公主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云中燕道:“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汉人的武林盟主李思南来了。”
明慧公主呆了一呆,半晌,低声说道:“啊,原来是他来了。”
云中燕道:“姑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和这位武林盟主的交情很是不错。”
明慧公主心头鹿撞,半晌,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二十年前,李思南曾经在和林和我一起打猎,那时我像你现在一样年轻。他帮过我的忙,我也帮过他的忙。不过这些事情都已过去了,如今他见了我只怕也未必认识我了。”
云中燕道:“姑姑,当时你曾经喜欢过他,对吗?”
明慧公主面上一红,说道:“过去的事再提它干嘛?他的妻子是和他患难之交的一个十分可爱的姑娘,我只盼望他们能够白头终老。他们得到幸福,我也感到快慰。”
云中燕心头一沉,想到:“要是风大哥也像李思南一样,娶了别的女子,恐怕我是不会像姑母一样看得开了。”
明慧公主道:“完颜璧要你帮她什么忙?”心想:“难道就是和李思南有关?”
云中燕道:“姑姑,你不想先知道李思南的消息吗?”
明慧公主道:“他,他现在是在那儿?”
云中燕道:“确实的消息还没知道,不过据完颜璧说,恐怕他现在已经到了四叔那儿了。”
明慧公主吃了一惊,说道:“他要来见拖雷?”
云中燕道:“是呀,听说三天之前,他已经托龙象法王师弟传话给四叔了。”
明慧公主喃喃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云中燕道:“完颜璧也不知他是为的什么。不过他的父亲已给四叔请去,她说,听她父亲的口风,多半就是四叔找他去作陪客的。”
明慧公主道:“她要咱们帮李思甫的忙?”
云中燕道:“这倒不是。她并不知姑姑和李思南的交情,我当然也没告诉她。不过她为了要得到我的帮忙,不能不先告诉我这个消息。”
明慧公主道:“她的父亲掌握金国兵马大权,有什么要你帮忙?”
云中燕道:“姑姑,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在中原认识几个少年英雄,其中一个名叫凌天威,绰号轰天雷,你还记得吗?”
明慧公主笑道:“我早已听得木华黎说了,听说你和三位汉人的少年英雄,合称风云雷电。另外两人,一个是屠百城的弟子,绰号黑旋风的风天杨,一个是江南大侠耿照的儿子,外号闪电手的耿电,还听说你和黑旋风的交情很不错呢。”
云中燕面上一红,但她也不隐瞒心事,叹口气道:“姑姑,我不知道怎样才好?”
明慧公主凄然一笑,说道:“傻孩子,你的情形和我不同。李思南是早已有了未婚妻的,黑旋风如果也是这样,他就不会爱上你了。”
云中燕低下了头,说道:“他对我很好,我知道他没有别的女人。”
明慧公主道:“那你还担什么心?但我却有一事不明。”
云中燕道:“姑姑要问何事?”
明慧公主道:“你为什么单独提起轰天雷,照理你最关心的应该是黑旋风才对。”
云中燕脸泛红晕,说道:“姑姑又拿我取笑了。我之所以先提起轰天雷,那是因为他的师弟秦龙飞如今正是在完颜璧那里。”
明慧公主怔了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笑道:“如此说来,她倒是比你大胆多了,居然敢把情郎收藏在她的帐幕。”
云中燕道:“秦龙飞是在她那里养伤的。”
明慧公主说道:“敢情完颜璧就是为了她的情郎求你帮忙?”
云中燕点了点头,说道:“她已经派人溜出去向轰天雷报讯了。据说黑旋风和耿电都已经和轰天雷先后来到了长白山。他们曾设法来救秦龙飞的。不过完颜璧为了预防万一,假如外援无法来到时,她希望咱们能够替她保护秦龙飞。姑姑,这个忙咱们帮她不帮?”
明慧公主笑道:“你都已经答应了她吧?还来间我。”
云中燕给她说中,忸怩说道:“我答应了也没有用,一定要你帮忙才行。”
明慧公主笑道:“黑旋风已经来到了长白山,你有机会见得着他了。要是你能帮忙他们救出轰天雷的师弟,黑旋风也一定感激你的。这个顺水人情,我还能不送给你吗?好,到必要的时候,你尽管用我的名义,向完颜长之讨个情吧。或者,把轰天雷那个师弟,接过咱们这边也行。”
云中燕放下了心,说道:“现在她还用不着这样做,完颜璧要亲自照料她的情郎呢,不过有了姑姑这道护身符,我也可以替他们放心了。”云中燕放下一重心事,明慧公主却是更增忧虑,心里想道:“李思南的身份远非秦龙飞可比,帮秦龙飞的忙容易,帮他的忙可就难了。唉,不知你为了什么要冒这样大的风险,来见四哥?四哥和他虽然是换过哈达的异姓兄弟,但今时不同往日,四哥正要继承爹爹的遗志,把中原变作蒙古人的牧场,李思南是中原武林领袖,正是他的障碍,他能够容得李思南吗?”
往事历历,都上心头。想起昔日的交情,想起李思南目前的处境,明慧公主不禁咬了咬牙,心道:“李思南倘有不测之祸,除了我还有何人能够救他?虽然我要救他亦是殊无把握,但总得想个力、法才好,唉,他现在不知已经到了四哥那里没有?”不知不觉已是半夜时分,姑侄二人都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忽听得一缕箫声,远远传来。
箫声好似游丝,从空而降,透入帐幕,音细中清,十分悦耳。云中燕坐了起来,说道:“咦,这么晚了,还有谁在外面吹箫?”蒙古的士兵也常有晚问聚饮吹起胡前助与之事,但箫笛是流行在汉人们的乐器,蒙古士兵懂得吹箫的却是绝少。
明慧公主的武学造诣比云中燕高得多,听这箫声远远传来,还是如此清楚。这分明是另一种情式的“传音入密”的上乘内功,明慧公主思疑不走,披衣起床,说道:“待我出去看看。”
这晚月色朦胧,明慧公主展开绝顶轻功,向那箫声来处寻觅,跑上山头,果然看见一个黑衣汉子在一棵大树下吹箫。明慧公主心跳加剧,急忙向他跑去。那人也似乎发现了她,迎上前来,明慧公主怔了一怔,失声叫道:“你、你――”
那人说道:“我是檀羽冲,对不住,扰了公主的清梦了。”原来并非李思南,却是金国的贝子武林天骄檀羽冲。
明慧公主虽然大失所望,但能够见到武林天骄,总胜于自己孤立无援。当下定了定神,说道:“檀贝子,你敢情是有事要找我么?”
武林天骄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不错,我是为了李思南来的。”
明慧公主一颗心怦怦的跳,连忙问道:“李思南,他、他怎么样了?”
武林天骄说道:“他现在正在拖雷帐中!”
明慧公主“啊呀”一声,说道:“是不是那边已经动手了?”
武林天骄道:“还没有。不过。我恐怕他会有危险。拖雷帐下有龙象法王和无妄上人,完颜长之刚才也到了拖雷那儿了。”言下之意,不说明慧公主也已知道,李思南本领再高,也是决计敌不过这三个顶儿尖儿的高手的。
明慧公主道:“那怎么办?拖雷和我虽然是兄妹,但他不会听我的话。”
武林天骄说道:“我知道完颜长之和拖雷之间的一件秘密,只要你帮我的忙,咱们或者还有办法可想。不过,要你抛头露面,你可愿意?”
明慧公主说道:“为了李思南,我什么事情也愿意做。”她知道武林夭骄是李思南的朋友,是以在武林天骄的面前,她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的真情了。
武林大骄道:“好,那么请你马上带我去拖雷那儿。”
明慧公主无暇回去告诉云中燕,只好便即与武林天骄同行武林天骄也是在路上方始有暇把那个秘密告诉她。
明慧公主与武林天骄离开这座山头的时候,却有两条黑影飞快的跑上山来。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奉命偷入金兵营地,想要救秦龙飞的耿电和杨浣青,他们是给武林天骄引来的。
耿杨二人轻功超卓,这天晚上,偷偷的进入营地,果然连马寡妇的那面金牌都没有用过。
不过,他们却碰上一个难题,不知完颜璧的女营是在何处,李芷芳虽然曾把方向和女营附近的地形告诉他们,但在黑夜之中,又是敌人的营地,他们那有余暇从容寻觅?
正在他们感到茫无头绪之际,忽听得箫声从那座山头隐隐传来。
杨浣青喜出望外,说道:“这是我师父的箫声,找不着完颜璧不打紧,见得着他老人家就好了。”
可惜他们来迟了一步,当他们到达这座山头之时,武林天骄和明慧公主早已走了。
杨浣青用“传音入密”的内功叫道:“师父,师父!”刚叫得两声,忽听得有人喝道:“是谁在上面?”跟着另一个人说道:“好像是个女的,咱们上去看看!”
耿杨二人大吃一惊,原来发现他们踪迹的那两个人,乃是完颜长之的“王府”的总管班建侯,和班建侯的老搭挡――金国的御林军副统领翦长春。
这两人名列金国三大高手之内,耿电和杨浣青与他们单打独斗只怕也抵敌不过,何况还是在他们地方。而马寡妇那面金牌,用来吓骗别人可以,却是决计骗不过他们的。
当下耿杨二人只有逃跑,班翦二人的轻功亦是不弱,虽然追不上他们,却已发现他们的背影,锲而不舍的衔尾急迫。
翦长春道:“好像是一男一女!”班建侯喝道:“给我站着!”随手拾起两颗石子,用弹指神通的功夫向耿杨二人飞去。
班建侯的内功非同小可,百步之外,一颗小小的石子飞来,耿电摺扇一拨,打落石子,腕口亦是一麻。杨浣青则是凭着超妙的轻功,在间不容发之际恰好避开的。
班建侯不住飞出石子,耿杨二人应付他的暗器,双方的距离渐渐拉紧了一些,不知不觉已是从山上追到山下,耿杨二人忽地发现树林里有十几座营帐。
这晚月色朦胧,但帐幕外巡逻的士兵,仍是隐约可见。
杨浣青又惊又喜,俏俏说道:“不知是否完颜璧的女营?”
耿电说道:“看地形不象。”
杨浣青在他耳边笑道:“管它是也不是,咱们随便钻进一座帐幕,看班建侯可敢入去搜查?”
耿电皱皱眉,说道:“这是女营,你可以进去,我却不行。”
杨浣青道:“事急马行田。这个时候,你顾忌这许多做甚?”此时他们已经绕到一座帐幕后面,巡逻的女兵还没发现他们。耿电兀是拿不定主意。
议论未定,班建侯和翦长春已来到这个营地了,他们发现林中的女兵,不禁都是骤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斥道:什么人这样大胆,擅闯禁地。
原来他们只顾追踪耿、杨二人,不知不觉追到了明慧公主的女营营地。斥责他们的人正是云中燕。
云中燕等了许久,不见姑姑回来,心里正在焦急。一听得外面似有人声,连忙跑出来。看见了翦班二人,亦是大感意外。
班建侯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行礼,说道:“公主息怒,我是完颜王爷的总管班建侯,他是御林军的副统领翦长春。我们是奉王爷之命――”
话未说完,云中燕已是柳眉倒竖,哼了一声,斥道:“你们是奉了王爷之命来欺侮我吗?”
班建侯吓得直打哆嗦,说道:“不、不,公主,你、你误会了,我、我们……”
云中燕笑道:“你、你们什么?三更半夜,跑到我们的女营,这是什么道理?叫你们的王爷来,我倒要问一问,这真的是他的命令,还是你们狐假虎威?”
云中燕连珠炮似发话,班翦二人欲辩无从,只是低头弯腰,受她训斥。好不容易,等到云中燕的斥骂告了一个段落,班建侯方能松一口气,说道:“公主请容小人禀告,我们是奉了王爷之命,严防奸细混进来的。刚才我们发现两个可疑的人物,似是一男一女,跑到公主这里。我们追踪奸细,误入禁地、这是无心之失,请公主原谅。那两个奸细――”
云中燕冷笑道:“好呀,原来你是到这里搜查奸细来了。那两个奸细是我收藏起来了。你到我的帐幕搜吧!”
班建侯忙陪笑脸,说道:“公主说笑了。小人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样无礼。我只是想请问公主,有没有发现那两个奸细罢了。”
云中燕道:“你不问别人,偏来问我,哼,这不是分明对我怀有疑心么?好,那我现在就干脆告诉你吧,今晚在我的营地里只发现你们两个是外来的人,除非你们是奸细!”
班建侯给她弄得啼笑皆非,只好讪讪说道:“既然没有发现,那么小人告退了。明慧公主――”
云中燕冷冷说道:“你要我姑姑出来迎接你们吗?”
班建侯忙道:“小人怎敢扰明慧公主清梦,只是想请公主在她老人家面前,替我们请安、”
云中燕道:“知道了、我和姑姑的清梦早已给你们打扰了啦。”
杨浣青待他们去得远了,扑嗤一笑,在帐幕后面和耿电走了出来,笑道:“云姐姐,奸细自己来了,你不用费神寻找啦!”
云中燕见是他们二人,又惊又喜,问道:“你们怎么来的?”
杨浣青道:“说来话长,我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黑旋风在明镜台,他是特地来寻找你的。”
云中燕面上一红,说道:“我已经知道了。咱们进去慢慢说吧。”
云中燕知道了他们的来意之后,说道:“你们来得正好,今日日间,完颜璧找我到她那里会面,她正在盼望你们来救秦龙飞呢。杨姐姐,委屈你扮作我的宫娥,我叫一个心腹侍女陪你去完颜璧那儿,不过耿大哥却是不便同往,只好请耿大哥暂且留在这里一会。”
杨浣青道:“明慧公主呢:际们不是住在一起的吗?”
云中燕道:“我正想问你们呢?你们没有看见我的姑姑?”
杨浣青诧道:“明慧公主也是刚才出去的吗?”
云中燕道:“是呀,她是听见箫声,出去看看吹箫的人是谁的?”
杨浣青道:“吹箫的人是我的师父。”
云中燕又喜又惊,说道:“原来是令帅檀大侠,怪不得有那么深湛的传音入密的内功。你门师徒可曾会面?”
杨浣青道:“要是我和师父一起,班建侯如何还敢追踪我门?不过我虽然没有见着师父,他的箫声却是听得十分熟悉的了。”
云中燕沉吟半晌,说道:“令师多半是为了李大侠而来,依我猜想,我的姑姑恐怕陪她一同去找我的四叔了。”
杨浣青道:“班建侯和翦长春二人恐怕也不会这样轻易放过我们。刚才他们请见明慧公主,我猜他们恐怕亦已是对你的姑姑起了疑心。”
云中燕道:“他们又能怎样?”
杨浣青道:“完颜长之如今在你四叔帐中,要是他们去求见你的四叔,倒是不可不防。”
云中燕想了一想,说道:“四叔如今正有着紧要的事情,未必有空接见他们。不过咱们当然也要谨慎一些的好。”
耿电说道:“我在这里反正闲着没事,不如我到拖雷那里一探。虽然帮不上李盟主的忙,但有檀大侠与李盟主在那里,我倒是不用害怕。多一个人供他奔跑也是好的。”
云中燕知他心意,想道:“他是一个男子,在这女营,自是难免觉得有点不便。万一四叔当真来到这里查搜奸细,我也是自身难保。虽然这个可能是微乎其微。”
于是云中燕在沉吟片刻之后,说道:“你到我四叔那儿,危险也是很大。”耿电笑道:“我若怕危险,也不敢深入虎穴了。李盟主的事情,我们都是非常关心的。”云中燕道:“既然如此,那么待我写一张地图给你。”跟着对杨浣青交代,说道:“要是完颜璧那还有甚危险,你接了秦龙飞出来,为了小心起见,不可径回这里。你看清楚,要是我有一盏红灯挂在帐外,你才可以放心回来。”杨浣青道:“我理会得。”当下入内更衣,过了一会,扮作宫娥出来。此时云中燕的地图亦已划好交给了耿电。他们便即分道扬锥,各干各的去了。
他们都没料错,李思南此刻正是在拖雷的“帅帐”之中。
虽然还没动武的事情发生,但是唇枪舌剑,那气氛的紧张却是比动武更甚!
这天黄昏时分,李思南独自一人,堂堂正正的走到拖雷‘帅帐’求见。
拖雷的守卫都是蒙古有名的武士,其中不乏和李思南相识的人,突然见他出现,不禁都是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人真是有神出鬼没的本领,完颜长之防范得那样周密,他竟然能够通过金兵的营地,径自就到我们这里,我门的巡逻士兵,竟然山都好像还在梦里,丝毫不知。”
拖雷早已有所准备,得到通报,便即出来迎接,哈哈笑道:“思南安答(蒙古话兄弟之意)果是信人,当真来了。说实在话,前两天我听到无妄大师替你捎来的口讯,我还不大相信你会当真来呢。嘿嘿,思南安答,这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着你,想不到咱们居然还能够见面。这次你可要多住些时,咱们好好叙一叙兄弟之情。”
李思南淡淡说道:“我可不是为了叙旧来的。”
拖雷笑道:“安答,你谈公事也好,谈私事也好,我都一样欢迎。咱们进去谈吧。”当下吩咐卫士,在帐外严密守卫,不得他的特许,谁都不许进来。
在“帅帐”当中的一座“内帐”里,龙象法王早已在那里等候。
拖雷笑道:“你们也是老相识了,思南安答,你不反对法王在座吧?”
龙象法王合什说道:“李大侠,贫道在大都完颜王爷的府上,有幸见识过李大侠的超卓武功,委实十分仰慕,实是盼望能有机会再和李大侠切磋,还望李大侠不吝指教。”
李思南道:“法王客气,不过我今日却是没有心情和别人谈讨武功。法王倘若一定要和我切磋,那就另订日期吧。”
龙象法王笑道:“李大侠误会了,我说的切磋并非比武。你是我们元帅的安答,真的动手,那不大也伤了和气吗?”
李思南道:“那么以后我再向法王请教吧,你要怎么切磋都行。”弦外之音,自是不欢迎龙象法王在座了。
拖雷说道:“法王是我们蒙古国师,思南安答,你若要谈公事,法王在座,亦是无妨。”
李思南一想,已经明白拖雷心意,拖雷是怕受他胁持,故而必须龙象王在旁保护。李思南想道:“你也大小看我了,但若非如此,谅他也不能安心。”于是便不再出声,让龙象法王人座。
坐定之后,拖雷单刀直入的便问李思南道:“你这次在长白山出现,当真是令我意想不到。你到底因何而来,可以告诉我吗?”
李思南也单刀直人的回答他道:“你因何而来,我也就因何而来。”
拖雷皱了皱眉头,笑道:“思南安答,你这话倒像老和尚的偈语,叫我越听越糊涂了。我是应金国皇帝之请,来参加他们的祭陵大典的。难道完颜雍也有邀请你吗?”李思南道:“你是以参加祭陵大典为名,来察看金国的虚实吧。”
拖雷哈哈笑道:“咱们是八拜之交,我也无须瞒你。不错,我是有并吞金国的雄图。那么,你是来帮忙我了?”
李思南亢声说道:“刚刚相反,我是反对你进犯中原!”
拖雷说道:“你们宋国和金国是世仇,我给你们灭了金国,不正是对你们有大大的好处吗?”
李思南道:“我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反对你们吧:第一、中原本是我们宋国地方,给金国占去。我们不能让蒙古士兵又再践踏我们的土地,伤害我们的百姓,你们和金国打仗,受害最大的还是我们汉人。第二、我刊道你的计划,你在吞金之后,就要灭宋。”
拖雷说道:“你错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正在派遣密使,和你们宋国皇帝密商。如今宋国皇帝已经决定和我蒙古联盟,夹攻金国。我们替宋国收复失地,宋国供应我们粮草。”
李思南道:“收复失土是我们汉人的责任,无须你们越俎代庖。而且我知道你的所谓‘联盟’,只不过是骗人的玩意!”
拖雷变了面色,说道:“思南安答,你也未免大多疑了。幸亏你和我八拜之交,要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句话――”
李思南道:“你就要把他拉出去斩首示众了,是吗?嘿嘿,我李思南若是怕死,那也不会来了。”
拖雷冷冷说道:“那么你这次的来意,是想凭我们结拜之情,求我不要打你们宋国吗?”
李思南道:“你说错了,我不是求你,我是为你们蒙古着想,劝你消除这个野心。否则你走要妄动干戈,汉人固然要受灾难,村你们蒙古,只怕也是祸患非小!”
拖雷冷笑道:“我们蒙古的骑兵天下无敌,自先父立国之后,数十年间,横行欧亚,灭国无数也不见有什么祸患!”
李思南道:“被你们灭亡的国家,岂能和中国相比。中国是一个很大的国家,百姓比你们多不止百倍,土地比他们不止广十倍,更有数千年的文化,岂是你门可以轻易征服得了的?纵或你门一时得逞,也不过像是以蛇吞象罢了,当真吞得下去吗?你们穷兵默武,只能令你们好像坐在火药堆上一样。你们越残暴,百姓的反抗也就越大。一旦火药爆炸,受毁灭的恐怕就不仅是你一个人了?”
拖雷冷笑道:“你是来恫吓我吗?”
李思南道:“你自己仔细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拖雷说道:“有道理也罢,没道理也罢,先父要把天下变作我门蒙古人牧场的遗志,我必须承继。有什么后患那也是后话,我顾不了!”
李思南道亢声说道:“好,那么你是一意孤行的了?”
拖雷说道:“我只是想要知道,要是我们蒙古大军开入中原,你将如何?”
李思南斩钉截铁的说道:“我必将与中原豪杰,合力同心,抵挡你们的入侵!”
拖雷哈哈一笑,说道:“你们所谓‘中原豪杰”武功或者都很不错,但说到打仗,其实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如何能够抵挡我们蒙古大军?”
李思南道:“打不过也要打!何况我已经可以断定你们最后是必败无疑,我们纵或一时挫折,那也算不了什么!”
龙象法王冷冷说道:“李大侠是中原汉人的武林盟主,以你的身份,也难怪你要这样做的!”
李思南傲然说道:“你知道就好!”
拖雷床笑肉不笑的打了一个哈哈,说道:“不过我却爱惜你的生命,不想你做这样螳臂挡车的傻事,嘿嘿,谁叫咱们是曾经交换过哈达的安答呢,好兄弟,你一定要留在这儿,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了!”
此事早已在李思南意料之中,冷笑说道:“三军可以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你要把我强留,恐怕未必就能如愿!”
拖雷笑道:“你好不容易才能来此一趟,无论如何,我是不能让你马上走的。好吧,我也不想改变你的志向,你留在这里,咱们只谈往日之情,不谈军国大事,如何?”
李思南拍案而起,说道:“你要侵占中国地方,你我还能有甚兄弟之情?”此言一出,登时变成了剑拔弩张的场面。
拖雷强笑道:“你一定要走?”
李思南道:“你一定要把我强留?”两人针锋相对,眼看已是没有转圆的余地。
拖雷忽地放松口气,说道:“你决意要走,我自是无法强留,不过要把你留下的不仅是我?”
李思南道:“还有何人?”
拖雷说道:“你来到此问,总该见见主人才走。”说到此处,一个卫士进来报道,“完颜王爷求见元帅。”
拖雷说道:“刚说曹操,曹操就到。思南安答,我说的正是这位完颜王爷。长白山是金国土地。他是不折不扣的此地主人。”其实完颜长之早已来了,不过特地等到李思南和他们闹翻的时候,方始现身而已。
说话之间,完颜长之踏进内帐,故作愕然神气,随即笑道:“李大侠,什么风把你吹来的?幸会,幸会!”
拖雷说道:“李大侠正要走呢,完颜王爷,你是主人,似乎应该挽留佳客吧?”
完颜长之哈哈笑道:“当然,当然。难得李大侠光临,我岂可不尽地主之谊?李大侠,请你留下!”
李思南冷冷说道:“我一定要要走,你又如何?”
完颜长之变了面色,说道:“李大侠你是知道的,此地是敝国皇陵,目前正在筹备祭陵大典,很难容许外人进来。我是担了天大的关系,才敢请李大侠留作我的客人,最少要待祭礼过后,方能让李大侠离开。李大侠倘若不是以我的客人身份,如今就要离开,那么我也是不能擅自作主的了。恐怕难以保得李大侠的平安!”
李思南冷笑说道:“如此说你是要用武力强留我了。”
完颜长之勉强笑道:“不敢。请李大侠给我一点薄面,免得大家为难!”李思南哼了一声,缓缓站了起来,手按剑柄。饶是拖雷身经百战,此时也不禁心里发慌,慌忙躲在龙象法王背后。完颜长之挡在出口之处,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李思南的动态,手心也是不觉捏着一把冷汗。
要知李思南剑法通神,完颜长之和龙象法王联手,虽然自信不至于败了给他,却也难保不会两败俱伤。何况还有一个拖雷,必须他们保护。在李思南神出鬼没的剑法之下,他们可也没有绝对把握能够保得拖雷的安全。
李思南也是不能不有一点顾虑,倒并非是为了本身,而是为了顾全大局。这一剑刺出,他和拖雷就没有谈判的余地了。
顶儿尖儿的高手搏斗,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完颜长之把内力运到掌心,亦是不敢发掌。恐怕自己一掌不中,就要给对方乘虚而入。这气氛当真可以说得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忽听得帐外一片喧哗,跟着听得有人闷哼一声,叫道:“公主,你――”下面的话说不出来,显然是业已给人点了穴道。听得出是龙象法王的师弟――无妄上人的叫声!
拖雷喝道:“是谁敢来胡闹?”话犹未了,只见明慧公主和武林大骄已是揭开帐幕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拖雷手下的第一名“金帐武士”木华黎禀道:“公主和檀贝子定要来见元帅,小将不敢阻拦!”